从此,两家就交了恶。以前,彭三爹的鸡跑到庆胡子的地坪去了,庆胡子丢鸡食也不分什么你我。而现在,他虽然眼睛眯,但总要把书记的鸡分辨出来,把它们打得飞跑,还口口声声咒它们“吃冤枉”。彭三爹虽然耳聋,但这指鸡骂狗声丝丝入耳,他照例要站在大门口红脸赤耳地放一通大炮作为回敬。这些常被远近的社员们传为笑话。
后来,世道有些变化。庆胡子分了几丘责任田,靠着父子几人流黑汗,养猪,烧窑,贩鱼苗,居然腰杆壮起来了。不仅做起一栋红砖瓦屋,而且那屋里飘肉香的时候多起来了。彭三爹呢,退休回家,铁饭碗打掉一大半,拿着分给他的责任田,没有办法,只好也扎起裤脚,担着粪桶去下粪。可怜他,扁担压得肩头生痛,粪瓢也好像不听摆布,有时溅得自己一脚粪水。碰巧被一群伢妹子看见了,大家一阵笑,笑得他满脸通红,自觉从娘肚子里出来以后第一次失了面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