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这平静的心境中,他的思想又回到了珂赛特——这个唯一使他牵肠挂肚的人的身上。他挂念的倒不是她的头痛,头痛只是神经上的一点小病,姑娘们爱闹的闲气,暂时出现的乌云,过一两天就会消散的,这时他想着的是将来的日子,并且,和平时一样,他一想到这事,心里总有点乐滋滋的。总之,他没有发现他们恢复了的幸福生活还会遇到什么阻扰,以至不能继续下去。有时,好象一切全不可能,有时又好象一切都顺利,冉阿让这时正有那种事事都能如愿以偿的快感。这样的乐观思想经常是继苦恼时刻而来的,正如黑夜过后的白天。这原是自然界固有的正反轮替规律,也就是浅薄的人所说的那种对比方法。冉阿让躲在这条僻静的街巷中,渐渐摆脱了近来使他惶惑不安的种种苦恼。他所象的原是重重黑暗,现在却开始望见了霁色晴光。这次能平安无事地离开卜吕梅街已是一大幸事。出国到伦敦去待一些时候,哪怕只去待上几个月,也许是明智的。待在法国或待在英国,那有什么两样?只要有珂赛特在身边就可以了。珂赛特便是他的国家。珂赛特能保证他的幸福。至于他,他能不能保证珂赛特的幸福呢?这在过去原是使他焦虑失眠的问题,现在他却丝毫没有想到这件事。他从前感到的种种痛苦已全部烟消云散,他这时的心境是完全乐观的。在他看来,珂赛特既在他身边,她便是归他所有的了,把表象当实质,这是每个人都有过的经验。他在心中极其轻松愉快地盘算着带着珂赛特去英国,通过他幻想中的图景,他见到他的幸福在任何地方都是可能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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