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哪,贤巴,有好多年,我都牢记着这个家伙,却没有遇见过他。现在,我已经将他忘记的时候,他又出现了。当我记得他的时候,我心里充满了很多的仇恨。当我忘记他的时候,那些仇恨也消泯了。所以,他这个时候在我面前出现,真是恰逢其时。因此,我想,神灵总是在这样帮助他的吧。
于是,我惊叫一声:“贤巴!”就像遇到多年失散的亲人一样。
他看着我激动的样子,显得镇定自若,他拍拍我的肩膀,看看表,用不容商量的官员口吻说:“我去州政府告个辞,你把这个赶紧弄完,再回家把照相机带上。两小时后我来这里接你。”
他说着这些话时,已经走到了大街的对面一辆三菱吉普跟前,秘书下来替他把车门打开,而我不由自主地也跟着与他一起走到了车子前。他在座位上屁股,坐牢实了,又对我说:“记住,一定要准时,今天我们还要赶路。”
而我还在激动之中,带着一脸兴奋,连连说:“一定。一定。”
当贤巴的座驾在正午的街道上扬起一片淡淡尘土,消失在慵倦的树荫下时,槐花有些闷人的香气阵阵袭来,我才想起来,这个人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呢?一个区区几万人的草原小县的副县长凭什么对我用这样的口吻说话。而我居然言听计从。街上有车一辆辆驶过,车后一律扬起一片片尘土,我被这灰尘呛住了。一阵猛烈的咳嗽使我深深地弯下腰去。等我直起腰来,又赶紧回到橱窗那里,把剩下的活干完。然后,回到办公室,打开柜子收拾了三台相机,和一大包各种定数的胶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