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从来没有人反抗过吗?”
“也许有,但是不多。”谢维克说。
“那么,每个人都很辛勤地工作吗?”奥伊伊的妻子问道,“如果有人不愿意合作,那会怎样?”
“呃,那他就不停地搬家。你知道,别人会嫌恶他的。他们会取笑他,或者对他很不客气,甚至痛打他;在那些小公社,大家也许会一致同意将他清除出食堂的就餐名单,这样他就得自己一个人做饭吃饭;那是一个极大的耻辱。于是他继续搬家,到另一个地方待一段时间,接着也许又得换一个地方。有的人一生就是这么度过的。我们称那种人为那曲尼比。我也算是一个那曲尼比,因为我离开自己的工作岗位,来到了这里,而且比其他人都要走得更远。”
谢维克的声音很平淡;如果说他的话语中有辛酸,孩子们是听不出来的,对大人们来说也是难以名状的。不过,在他说完之后,席间还是出现了片刻的静默。
“我不知道这里是谁在做这些脏活。”他说,“我从来没有见过有人在做。真是奇怪。是谁在做呢?他们为什么要做呢?是能得到更高的报酬吗?”
“如果工作很危险,有时候报酬是会高一些。如果仅仅是下等的工作,酬劳只会更少。”
“那他们为什么还要做呢?”
“因为收入低总好过没收入。”奥伊伊说,他话语中的辛酸是显而易见的。他的妻子不安地开口想要转换话题,他却继续往下说开了,“我的祖父是一个门房,在一家旅馆干了五十年,擦地,换脏床单。每天工作十小时,每周六天。他必须做这个工作,这样他和家里人才能吃上饭。”奥伊伊突然打住了,瞟了一眼谢维克,脸上又出现了惯有的那种偷偷摸摸、缺乏信任的表情,接着又看了看自己的妻子,神色近乎挑衅。他妻子没有看他,只是笑了笑,用一种不安的孩子气的声音说道:“迪麦里的父亲是一位非常成功的人士,在他去世的时候,他的名下有四家公司。”她的微笑中带着痛苦,黝黑纤细的双手紧紧地绞在一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