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高粱地里约莫走了两里地,竞存又忍不住停了脚步,回转头来,向天津市区望着,见高高低低的楼房,依然在半空里挺立着,黑沉沉的一片屋脊,无穷无尽。不觉赏叹了一声道:“伟大的天津!”
刘妈接着这句话,哇地一声哭了。竞存道:“你哭什么?现在没危险了。”
刘妈坐在一丛青草上,将她夹出来的一个布包袱打开,指着道:“你瞧,这里是些破衣服,破袜子,我打算扔了的,怎么会把这个带出来了?我的箱子,我的动用东西,全丢了。十几年的心血,全丢了。”
竞存见小马提着一只柳条篮站在一边,因问道:“你带着什么出来?”
小马弯腰打开篮子看过了,张着嘴道:“什么也没有,就是张先生一双新皮鞋。”
竞存再检点自己,只夹了一只大皮包,不由昂起头来,哈哈大笑。陈老先生随着一群难民,也跟来了,望了他只发愣。
陈老先生便道:“张先生笑什么?我们完全出了险地了吗?”
竞存笑道:“我笑我们送了日本军阀一份好厚的礼物,连刘妈、小马都凑了一点份子,你我是不必说了。”
“谁说的,向日本军阀送礼?”